【全职/王叶】杰西卡的幸福理论-02
［02］
一眼满是金色，只是这颜色代表的不是麦田，亦不是沙滩，而是沙漠。王杰希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徒步很久，又热又渴，往地面看来看去，都是干沙。长时间的寻觅，最终让他找到了一棵椰子树。
“我可以让椰子掉下来给你解渴，”椰子树上宽大的叶子说，“不过只能给一半。”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的眼睛一大一小啊。”叶子很干脆地回答。
习惯性眼角一抽，深觉这话跟某个家伙的语气音调几乎一样。然后，就瞥见一个椰子掉落下来，王杰希下意识伸手去接。完整的椰子稳稳当当落到了手中，随即裂成两半，里面没有一滴汁。
“只能给一半啊所以椰子汁我就不给了啊。”
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些头晕，随着“咚”的一声，王杰希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边上，与地板相贴之处一阵疼痛。
“……半个。”他支起上半身，揉了揉眉心。
“嗯嗯哼。”大团的白沫糊着，一支杆子一头陷入白团中，另一端翘在外头。手指随意圈住塑料杆子来回晃悠，说话间一些泡沫脱离团体飘落。
“刷牙的时候别说话。”擦脸的同时，随手丢过去一条新毛巾盖在正刷着牙的人头上，“一来就抢占床铺，现在还要刷牙洗脸，真的是身为神会干的事？”眼角余光晃过对方身上，还是觉得对方的模样跟人无二。
果然……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病人？
“在变成神之前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养成些人该有的习惯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抹干净脸，把毛巾洗净挂到架子上，眼睛对着半身镜里的另一人。
“愿望想好了？”他笑着问。
“……双眼变大。”王杰希沉默许久后说，“如果是因为眼睛大小原因不能许完整的愿望，那么先让它们一样。”
“一半实现，让小的那只变大？但是……也有可能另一只变得更大啊，或者小的那只变得比原先大的还大。”
听到人的话而做出的挑眉动作，让王杰希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与另一边形成鲜明对比。
“与生俱来的不同没什么坏的……”站在旁边的家伙突然垂下眼，目光正对着洗漱台边沿，气氛莫名带上了点忧郁的色彩，让王杰希原本想说出口的“把小的眼睛变成另一只大小两倍”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自出生以来，王杰希就没觉得两眼不对称是一种缺陷，相处来的人或碍于面子，或真的没注意过，至少于他面前没提起过关于眼睛的事。长久如此，也就没怎么在意，就算提起，他也不恼不怒，只是从容面对罢了。这个愿望于他而言，并未有什么意义。
“你对自己的大小眼这么在意啊，啧啧，重外表的家……伙……”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方猛地一个抬头，吃惊的模样好似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
本对着前面那番话颇为不满的王杰希被人的神情变化弄得有那么一点紧张，张合几下口，问了声：“……怎么了？”
“失策，没带烟。”
……所以，没事抽风干嘛要因为这家伙跟自己眼睛过不去！
回升的温度宣告这座城镇正式告别了冬季，残余的冷却不肯向阳光妥协，依旧徘徊在街道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这个时候，人大多都去忙着工作或者学业，路上人并不算多。
走在后头的家伙时不时往车道上张望，过眼各色车型，最终视线追随经过的一辆双层大巴一同远去。
他突然开口：“原来小点把车的造型弄成那样就是看了凡间的这车啊……”
闻言，王杰希转头看着对方，后者也目送完离去的那辆车，回头对上对方的视线：“天车是云做的，有些什么色儿应该能想像？小点是车上的司机。”
“没问。”王杰希伸手指了指一家小小的店铺，说道，“卖烟的地。”
“……啧。”
厚着脸把买烟的事推给了王杰希，在人行道上晃荡着突然被边上的什么吸引了目光。王杰希手上攥着的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以及找来的零钱，出了店铺寻觅本应该在门口等着的那家伙，最后在一处网店的玻璃窗外找到了对方。
那个总让他心烦的家伙，此刻正双手扶在透明玻璃上，玻璃映出他睁大眸子，眼瞳里有光彩在闪动。虽然才刚接触短短的两天时间，但王杰希还是对头一次见着对方专注的模样有些惊讶。
原来还能有这样的表情，他想。
隔着一定距离让他微微睁大眼睛的动作很不明显，然而在对方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投去的视线并偏过脑袋看向自己之时，王杰希还是有些心虚地眼神往别的地方乱飘。
“里头那个四方还闪光的东西叫什么？”
“电脑。”他的神情有些怪异，“你不知道？”
“距离上一次任务过了很久啊，那时候没车也没这玩意儿。”摇了摇头，透过玻璃又往那里头瞧了几眼，“看着很有趣？”
“你要是想要，不是能自己变出来么？”边说，边把烟盒丢了过去。
手臂向上抬起，一个轻晃就接住了烟盒和打火机，塞进自己兜里：“想得太简单……当‘神’不意味着能凭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幸福神能给人带来愿望，却不能实现他们自己的心愿。”这样说着，对方的嘴角勾起，眼底却见不到丝毫笑意。
“……你有想实现的愿望？”王杰希沉默许久后问道，却听对方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心眼挺好啊，不过……”站在窗子边上的家伙向自己踱步靠近，“不过……替神许愿，是不会实现的。”
话语的尾音掉落到空气中消散，压抑的氛围让人很不舒服。王杰希轻咳了一声，想要缓解一下令人难受的状态，却听对方用着轻快的语气一下子毁掉了刚才铺垫出来的所有气氛。
“本来就只有一半的愿望，再送我一半，四分之一你能实现个什么。”
“一半的愿望都送你。”
“大方啊，杰西卡小朋友小小年纪心眼挺好，不过这个真行不通。”
又被叫了“杰西卡小朋友”，心里头别扭至极。皱眉，出声让边上的家伙改掉那个称呼，却发现附近的行人正放缓脚步，斜眼盯着这边。
“我可是神啊，随意让人看见了怎么行呢。”对方呵呵笑了下，“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没有。”在对方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抛出俩字，他的心思倒更集中在那些玻璃上映出的对方的身影。
“不用看了，那里也一样。”被映出身影的神回道。
